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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玉美人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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燈光掩映下,雪花簌簌,恍惚間,竟似靈光幽幽,在雙生兒消失的瞬間,填滿了那片夜。

我邁開步子就要追,找了一天一夜的玉靈,竟然在此時此刻出現,得趕快捉住它,不然又要增添無辜的受害者了。手腕一頓,被師父擒住,我回首,急著掙脫:“師父,咱們得快點!”

師父未動,而是牢牢的將我牽住,那眼中情意,似乎舍不得我離開……我繼續掙脫,這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!我們得抓緊時間。

“不必去了。”

“啊?”什麽意思?

師父將我牽回他的身邊,手腕攥著的地方,有點硌手,我低頭看去,師父的大掌下正摩挲著的,是我的朱砂玉鐲,套在腕間,已經半年有餘,我早已習慣它的存在,徐棧曾言,朱玉認主、碎心,我就這樣戴著,卻從未出過什麽紕漏。

此時,被師父如此關註,我才再度想起了它。

“怎麽了?”我小聲詢問,師父的眼神太過詭譎,我不得不懷疑這和我的朱玉有什麽關聯。

“留在我身邊。”

“可是玉靈……”我一手指著遠處的夜,此刻一片漆黑,那靈玉早已消失於其中,哪裏還有蹤跡。

“不必理會,它自會前來。”

“那是什麽靈啊?”想來師父見多識廣,必是已認得那玉靈,此刻才這般淡然。

“為師方才沒看清。”

這算什麽嘛!我翻著白眼,片刻又淺聲笑了出來,也罷,師父便一直是這樣的人哪。經過剛剛那番言論之後,我已經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。

低頭尋思的空擋,手腕已經再度被牽起,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,總覺得,師父的力量比平時格外的重一些,朱砂玉硌著我的手腕,隱隱有些生疼,平時師父是斷不會這樣牽著我的。

師父很清瘦,比我高出許多,走在我的前面,步伐沈穩,將我向大胡子的家門帶去。

“師父,現下我們需要準備些什麽?”總不能就這樣等著那不知何方神聖的妖靈找上門來吧,最少也得提前準備點什麽。

“嗯?”師父腳步未停,語氣溫和,思考許久才告知我答案:“白菜和蘿蔔。”

我的耳朵差點掉了下來,猶疑不決的思索,終於還是捏著心口憋不住的笑意,問道:“白菜蘿蔔何時有驅靈的功效了?真是新奇。”

砰……的一聲,我的鼻子撞上了師父的背,我一手揉著鼻子,終於哈哈哈笑出了聲。

“小妖。”聲音清冷。

“啊?”我笑著回應,師父八成是糊塗了。

“那蔬菜只是拿來做菜的。”他轉過身來,大掌附上我的鼻子,輕輕的揉著,小聲的接了下去:“為師簡單做點,一會兒就好。”

咕咕……我的肚子在聽到吃這個字以後,配合的響了起來,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,我捂著肚子,終於想起來一天一夜,粟米未進,此刻真是餓的抓心撓肝。

“原來不是為了抓玉靈而準備的啊……”

“你這徒兒……”師父揉了揉我的發絲,無奈的說道:“不急這些,先吃點東西。”

就這樣在大胡子的質疑下,師父帶著我去了廚房。良久的沈默以後,我終於上前揪了揪師父的衣角,小聲的嘟囔:“師父……還是算了吧。”

我瞅了瞅這套開放式廚房,望著那一排嶄新透亮的廚具,默默的再度堅定了自己的想法。大胡子在邊上倒開始打圓場:“讓劉姨做吧。莫先生稍等一會兒就好。”

師父靜默片刻,微微頷首,謙恭有禮:“勞煩這位姑娘了,我徒兒無甚忌口,請吧。”

大胡子與被稱作劉姨的中年婦女,頗不安的呆立一側,片刻劉姨便喜笑顏開的去準備食材了。我見怪不怪,師父見到女性,總會尊稱一聲姑娘,白院長都滿頭華發了,好似在師父眼裏,仍舊是個不折不扣的姑娘。

畢竟是上千年的道行,自然看誰都以老者自居。

師父走上前,似乎要幫著做些什麽。我就不再顧忌那邊,站在大胡子身側,深覺不安,小聲的跟大胡子聊了起來。

“白天見過的那對雙胞胎是?”

“文英的妹妹。文英是我三弟單均的愛人,去年,我三弟開車去接文英父母回來的路上,不幸被撞,成了植物人,在醫院躺了三個月……”大胡子不由自主的望向客廳方向,似乎是在確認被提及的少婦是不是在場,然後說起話來,聲音低沈了些許:“當時,我正好從朋友那裏得來這塊玉手鐲,文英很喜歡,我……我、我就送給了她。”

我猶疑再三,還是不甚確定的開了口:“如此貴重的物什,你送給她?”怎麽聽來都覺得蹊蹺,大胡子卻一把上前拉著我,眉目間全是小心翼翼,緊張的盯著廚房那邊,然後緊張兮兮的指責我:“游小姐,你這話可不能亂說!”

我的手腕有點生疼,恰巧他捏住的是我的朱砂玉鐲的位置,今天被師父攥過,腕臂已經有些不舒服了,現在又被這樣對待,更加的箍的生疼。

“放開她。”

不知何時,師父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,言辭溫良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,大胡子被嚇的一呆,手上不再使力,卻也並未立即放開我。

師父伸手輕輕一拂,彈掉了大胡子的大掌,將我的手臂悉數捉住,端起來細細巡視,片刻確認無甚才放下,我有些羞於在人前如此親密的舉動,可又不想拒絕師父的疼惜,索性閉嘴,忘了剛才問及的問題。

“你與那少婦之間的事情,何不直說。”

“莫先生!”大胡子驚呼著開口阻止,又心有不安的望向廚房裏的劉姨,見那廂依舊忙碌,對這邊絲毫不覺,才急急的降低聲調:“請跟我到房間談吧。”

師父大掌攬著我的肩,身姿挺拔,佇立當前,直截了當的開口拒絕:“不必了。就在這裏談吧。”

大胡子的臉色瞬間有點奇異,被滿滿的絡腮胡遮住的大部分面孔被隱去,餘下的眉毛甚至有些顫栗。既然如此為難,我就悄悄的站了出來,想緩和一下氣氛:“其實……”

“設置了結界,他們都聽不到。”師父打斷我的言語,給大胡子吃了個定心丸。

我環顧四周,靈力低微,卻也真的感受不到什麽結界的存在,但為了讓大胡子安心,我裝著檢查了四周,結界完好,然後回眸看著他。

此刻的大胡子,略顯局促,似乎這樣開放的環境,還是不能讓他寬心,他試著增大腔調,咳了一聲。眼睛自始至終望著廚房方向,那邊的劉姨,並未有異動,他這才放心下來,開始郁郁道來:“我、文英和我三弟,青梅竹馬一起長大,他們兩人情投意合。我……工作忙,也就不怎麽回家。有次朋友的晚宴上,他太太帶著這手鐲,恰巧被文英看到,很是喜歡,我就琢磨著,再去買一只一模一樣的來送給她。打聽了多方,都不見有渠道買來。就只好去跟友人求助,那是我的老朋友,他妻子也與我工作有往來,痛快的原價轉讓給了我。”

他講的話語真實平淡,仿佛終於卸下重擔,依仗著這個機會,才得以將心底塵緣細心講述。他的語速放緩了許多,不似之前深怕被人窺探,悉數慢慢道來。

“我將那手鐲放在了文英的房間,哪知當天晚上,我三弟就出事兒了。”

“那手鐲原來在的那家,有沒有出同樣的事情?”既然是經人轉手,必然有據可查,我質疑出聲,打斷了大胡子的講述。

“沒有。”他淡然回答了一句,然後繼續開始講述那個未完的故事:“說來也是巧合,我三弟被診斷為植物人,在醫院一趟就是半個月,一點起色都沒有。當時俊文哭鬧,文英也深受打擊,身體垮了許久。後來文英守夜,奇跡就發生了,單均身體開始有明顯好轉,連醫生都說,他的身體機能正在蘇醒,醒過來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
“文英也發現了單均的身體起色,跟她貼身照顧有關,就整日整日的守著,三個月的時候,她終於熬不住,暈了過去。那天……”

講到這裏,他頓了許久,仿佛那天的事情已經歷歷在目,眼睛雖然望著我和師父,瞳孔卻無甚光芒,黯淡惆悵:“醫生說,三弟那天有明顯的醒轉跡象。文英暈倒之後,轉移到了別的病房休息。醫生為了讓她好好休息,給她打了鎮靜劑。結果……”

他的目光倏地游離,裏面的痛苦神色難以自已,一手捂住眼睛,一手在身側緊緊握成了拳。

我默默的靠在師父的懷裏,不知道如何安慰大胡子,只好緩緩上前,小心的伸出手,拍了拍他的肩膀,離的近了一些,我聽到了他呼吸裏的抽噎聲,時短時長,很是悲傷。

等他終於緩過氣來,講述的腔調已經帶了沙啞低迷,我無聲的站在他身側,側眸去看師父。他依舊巋然不動,挺拔如松翠,遠山眉目間,沒有一絲因此而感染的哀愁。

我搖搖頭,讓自己不再看著師父,他本就清冽寡淡,只怕此刻留在這裏聽大胡子雜亂的講著冗長的故事,已經是少見了。畢竟,師父是那樣清冷卓絕的人,這世間的任何人和事,都不能讓他記掛心上。

“結果?”清冷嗓音愀然響起,師父開口質問,濃墨漆黑的眼,看著大胡子,似乎在鼓勵他。

大胡子深吸一口氣,接著講述:“文英一覺醒來時,我三弟就已經過世了。所以,她對醫院有敵意。”

也對,深愛之人明明可以醒過來,而自己在睡夢中,與他甚至都來不及別離,怎麽想來,都會怨恨吧。我心跟著也惆悵起來,人非聖賢皆有情,遇到這樣的事情,旁人只餘惋惜。

“那雙生兒是何時住進來的?”師父開口繼續質問,言辭清落,仿佛剛才的悲傷情懷,根本與他毫無瓜葛。

“文英父母的喪禮辦完以後,她們姐妹便被我接進這所宅子了。”大胡子依舊難以撥開情緒,只是前因後果說起來,也並無耽誤。

“那便不是這雙生兒作怪了。”師父淡淡給出定語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三次元亂成一團,更新只能隨榜。明天榜單下來再看。謝謝大家的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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